专访杨东亮导演：行业越是艰难越需要有魄力的投资者 | 分账剧大考

2020年，网络电影爆发，收益没有上限的分账赛道，开始兑现自己的潜力。

一批有能力、有野心的创作者，也陆续加入其中。而发展多年，行业规模却一直没能打开的分账剧，被视作新的增长点。

两年后，曾经的种子开花结果，随着人才的涌入、制片成本的提高，大量高质量、高票房的分账剧涌现。

更快的变现周期，更高的票房上限，也在持续吸引更多制片公司、创作者、观众，形成行业稳步发展的良性循环。

在可见的全面爆发前，导演帮（daoyanbangwx）策划了「分账剧大考」专题，对话撑起分账剧江湖的故事人，请他们针对分账剧行业、平台、创作者等多个角度，探讨行业的当下与未来。

杨东亮导演

近日，我们有幸采访到了杨东亮导演。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学院的他，已经在影视圈摸爬滚打近二十年，在此期间他拍摄过众多风格独特和制作精良的广告、微电影、网剧、电影。他擅长电影化的视觉影像，作品张力十足、风格独特。

2016年，由杨东亮导演的网剧《妖出长安》凭借烧脑剧情和制作精良收获业内外人士好评，分账金额突破2500万元，曾成为爱奇艺2016年度分账剧冠军，由此点燃众多影视公司和创作者进入分账剧赛道的热情。

今年夏天，由杨东亮导演的民国悬疑剧《拆案2》正式开播。该剧在上线第二天即强势登顶爱奇艺站内飙升榜、悬疑榜，在引发一波火热追剧潮的同时，其系列分账收益更是突破7000万，也让市场目光再度聚焦到分账剧这一赛道。

在分账剧领域，杨东亮导演不仅属于第一批开拓者且已经耕耘多年，同时他对犯罪、悬疑类型元素的把握也让其在细分题材站稳了脚跟，长期从事职业导演工作，更是让他对当下的影视产业逻辑建立了极为深刻的认识和判断，本期「分账剧大考」将为大家带来杨东亮导演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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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帮：您在2004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学院，后来在2016年左右逐渐被人熟知并进入网络剧产业。您在这十年多时间内的学习、成长经历是怎样的？您是怎么走向职业化导演之路的？

和大多数奋斗在这个行业的影视人一样，我的导演之路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沉淀和积累。当年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时候，我就利用课余时间在广告公司担任摄影助理和导演助理的工作，一开始都是边看边学边摸索，由于同时还有学业的压力，能投入的时间并不多，对于影视制作流程理解得并不全面。

2004年我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时候，很荣幸被招入了中国航天下属的影视中心，为航天部门拍摄了大量相关的影视内容。持续了大概3年，2007年我开始正式进入广告圈成为了广告导演，当时为了生存，广告、专题片、宣传片、MTV等等都会拍。

杨东亮导演

直到2010年左右视频网站崛起，业内开始兴起拍微电影和短片广告，我发现有故事情节的短片对我来说更有吸引力。所以我有意识地接了几部有故事情节的微电影和电影频道的数字电影来锻炼自己的叙事能力，现在回头看来还挺青涩的。

从2010年到2016年我一直都在接拍广告、微电影、迷你短剧等，但也明显在往长片领域转行，直到2016年我接拍了网剧《妖出长安》之后才真正确定了今后的创作方向。

回过头来看自己20年左右的成长经历，我从一个行业小白到开始有意识地慢慢积累制作经验和专业知识，期间有失败也有成功。每次不管拍什么片子，播出后我都会关注观众的反应和业内朋友的反馈，反思什么地方做得还不够好，是否有其他的处理方式会让片子更出彩，就是在这种反复复盘的过程中使得我不断成长和提高。

导演帮：回溯国内分账剧的发展史，很多媒体及研究者都称您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由您执导的《妖出长安》据说是450万元的制作成本撬动了2500余万元分账收益，成为爱奇艺2016年度分账剧冠军。您能回忆一下当时国内网络剧的产业情况是怎样的？是什么条件促使您在当时做出了那部开行业风气之先的作品？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能不敢当，应该算是第一波吃的吧。2016年当时各个平台对版权剧、分账剧、定制剧也没有特别明确的一个叫法，大众其实也没有太准确的网络剧的概念，大多还是认为把电视剧放到网上播就是网剧。

说句实话我当时没有太了解《妖出长安》的预算，接拍它完全是出于喜欢这类影视剧题材和那段时间想证明自己对于长片的叙事把控能力。因为之前我拍了太多短片内容，只有在长片里才能有导演的个人表达。

我第一次看到《妖出长安》编剧孔优优老师的剧本就被吸引住了，主角从一个全新的切入点去探案，而且环环相扣十分抓人，所以我当机立断地决定参与进来，后来《妖出长安》的分账点击量和爱奇艺的会员拉新量数据，以及行业内的反馈也证明了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导演帮：您最近的几部作品类型都集中于犯罪、悬疑，您为什么会如此钟爱这个内容类型？在您看来，国内分账剧在这个品类做得比较好的作品有哪些？按照您的经验，悬疑类分账剧的上限与下限是一个什么区间？这个类型的盈利空间有多大？

一个原因可能是我个人比较喜欢思维逻辑性强，戏剧张力较大的题材，在这类题材的故事里里能挖掘出人性的各个层面，能让自己的创作欲得到释放。第二个就是机遇和缘分吧，其实悬疑科幻和悬疑爱情以及民国谍战也是我今后非常想拍的题材。

近几年分账剧这个品类和赛道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作品，能看得出来越来越多专业的创作者进入了这个赛道，投资规模也越来越高，制作水准也越来越精良，比如今年的悬疑爱情剧《一闪一闪亮星星》也是目前悬疑分账剧里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一部作品。

悬疑类分账剧的上限和下限的区间还有盈利空间这个还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因为每个项目的内容不同，以至于投资、分账金额也各不相同。还有一点就是悬疑类分账剧其实在整个分账剧中占比并不高，从每年平台公布的片单里能看出来，几十部分账剧里也只有几部是悬疑剧，案例少数据支撑也就不够。但是我相信，随着这个赛道的天花板一直在被打破，悬疑类分账剧肯定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会有更多的投资方看到这个题材的可能性。

导演帮：您的这几部作品，在时长和形式上都和一般的网剧不太一样。《妖出长安》是每集20分钟，总计12集的微短剧，《拆案》则是由六个单元案件所组成的，但是又有一条主线把它们串连起来，而且也是每集30分钟。这种叙事效率更高、节奏更快的播出形式在分账剧中是否属于主流形态？在编剧、制作上与其他常规剧集有什么不同？

《妖出长安》总计12集，每集20多分钟的时长是由于剧本内容和节奏决定的，这也是这个项目的特点。《拆案》系列的时长其实是在变化的，《拆案》的时候是总计24集，32分钟左右一集，到了《拆案2》就变成了40分钟左右一集了，这是因为加入了新的主线人物和事件扩容的变化。

其实不管是12集还是24集，平台对分账剧的总时长是有要求的，太短了观众看得不过瘾，太长了又有观看时间的压力。24集30多分钟一集的形式还是现在大部分分账剧的选择，但是无论集数多少，分账剧对于节奏的要求一直没变，叙事效率更高、节奏更快这是分账剧的特点。也是因为观众的年龄层明显区别于其他的网剧，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和耐性看太多铺垫和过于含蓄的戏。有些人会直接2倍速看剧，这就要求导演在分账剧的创作上把这个品类观众的审美情趣和观看习惯放到第一位。

其实于我而言分账剧和其他剧集的创作没有太本质的区别，好内容的要求都是一样的。要说有区别我觉得可能是节奏上的要求不同，分账剧会比常规剧集更快的让主角进入到戏剧矛盾冲突之中，并让事件的推进更迅速，情节点密集度更高。这也是由于现在分账规则是依据观众的有效观看时长决定的，片方希望在一开始就抓住观众，并吸引他们一直看下去直到结尾，因为如果留不住观众分账就会减少。

还有一点就是在大部分分账剧的投资和制作周期的压力下，编剧和导演要在保证叙事的完整性和戏剧功能性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减少拍摄的场景数量、大场面戏、动作戏、特效量、群演的人数等，既要考虑整个戏的精彩度，还需要考虑制作费用和拍摄周期。把钱花到刀刃上，花到观众在画面上能看得见的地方，这两点是我个人觉得现阶段大部分分账剧在创作上和其他剧集的不同之处。

导演帮：分账剧在诞生之初也是粗制滥造、一言难尽，但是经过最近几年的竞争发展已经改善很多，且常有精品剧集出现。您觉得各大影视公司和视频平台在白热化的竞争下对分账剧的态度都发生了哪些转变？

的确分账剧发展六年了，这六年有很多公司进来又出去，但最后留下扎根做分账剧的公司不多，他们每个公司都有自己做分账剧的逻辑和方法论，也获得了成功，肯定也会继续深耕下去，慢慢的把自己的产品系列化IP化。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爱奇艺把甜宠剧交给了分账赛道，这也是说明平台对分账剧未来的看好和扶持，说不定分账剧在不久的将来也能有不同的剧场分类。

因为这几年的影视行业变化很大，很多影视公司面临的是资本和项目的双重压力，现在也有一些传统大公司看好分账剧，也很快建立了分账剧部门，虽然分账剧还处于蓝海的阶段，但毕竟也走了6年了，没有提前布局这个赛道的公司，从投资理念、内容储备、到制作经验和人才培养都会存在各种问题，这样在影视行业调整的时候就无法及时适应和转变。

还有一个根本的问题是在于分账剧是一个风险性较高的赛道，投资方必须拿出相当的魄力和勇气，因为一旦项目亏了钱，他们可能无法面对其他股东，所以现在往往是个人能说了算的融资和发行能力强的公司反而能够看准好内容，并在激烈的竞争中坚定的冲出来。

导演帮：《拆案》和《拆案2》在民国推理剧以及悬疑主题方面已经成功的打造成了一个IP，而且第二部在内容设定和演员阵容方面都进行了升级。未来您会考虑将这个IP扩展到电影、短剧其他品类吗？您在未来还会在哪些类型以及题材上发力？

的确《拆案》系列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IP,未来的项目孵化和发展都是有多种可能性的，我希望它能走的更远让更多的观众看见，所以不管是网剧、电影、还是短剧，我都对他充满信心。

每一部作品都是我成长的见证，从观众的评论和弹幕中我能感受到他们对作品最真实的看法，我非常接受观众提出的善意的建议，并在之后的作品里努力避免和规避错误。从《妖出长安》到《拆案》系列，作品的豆瓣评分能稳健良性的增长，平台方对作品品质的认可和良好评价，这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在未来的创作道路上，我希望还能够在历史、传奇、谍战、探案、爱情，科幻，动作等多类型题材中，用自己擅长的悬疑类型作为抓手，坚持影视艺术的现实主义创作方向，将复合类型创作出更多的可能性，并深挖广大观众的共鸣点。

导演帮：您在影视行业经营十多年，相信在人脉资源、行业积累、团队建设方面也有了充足的底气。可以介绍一下您目前经常合作的创作搭档的情况吗？以及您自己影视公司的产业布局及赛道规划？您在做导演之外，是否还有考虑做其他职位如监制、出品人等身份的打算？

最近的作品《拆案》系列是和我北京电影学院的同学，演员董璇和制片人王辽合作的，我们认识20多年了，彼此有很高的信任度和默契度。《拆案》系列的编剧也是学校文学系的师弟刘宇和他的团队，他们在悬疑类型剧作上的想法非常新颖。

目前除了有分账剧的项目在洽谈，最近也在筹备一部由林黎胜导演和我联合执导的新剧，这部剧是爱奇艺和幸福蓝海合作的民国谍战定制剧《孤舟》，也是我首次尝试新的题材，希望届时大家多多关注。

暂时还没有考虑去尝试的其他身份，因为我觉得在导演的创作之路上我还需要更多的学习和积累。我当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理解和支持我导演专长和喜好的制作方和平台方能够共同合作，一起能持续不断的创作出更多的精品影视剧。

采访 编辑 | 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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